蝴蝶飞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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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晚上的时候,濮阳殊与苏茗照例的会躺在床上说一些话,更多的时候是苏茗在讲,要么是讲古诗,要么是讲故事,濮阳殊也很愿意听他的故事。他很珍惜这样温馨的时光。
  烛火散发着昏黄的光,窗户微微开着,月光下,树影正在摇曳,一些投在地上,一些在烛火的作用下被映在桌子上,宛若藻荇。
  空气中带着微微湿润的感觉。
  每一次,听着苏茗的言语,他都感觉到一种饱腹般的满足,好像自己内心深处的空洞的一角得到了微末的填补。
  与此同时,濮阳殊却也不可避免的在心里揣摩起了苏茗的意思,不说别的,月影岚展现出来的那门功法,明显便出处于禁术的范畴,但哥哥并没有排斥这样的禁术,足以说明他的开明。而且,他还是一个很护短的人……今天,他去找查金,也是为了维护月影岚。
  濮阳殊的心里有些开心,却又有些不开心。同时心里还有着一点焦躁。这些复杂的缠绕起来的心绪让他感觉有些气闷,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。不过很快的,他便也意识到自己不开心的缘由,他根本不希望他将视线加诸于除他以外的人。
  苏茗讲完了一个故事,便将自己的佛珠从手腕上脱了下来,放在自己的床头。苏茗喜欢浅色系的衣服,濮阳殊总穿深色系的衣服,这是二人的不同爱好,除此之外的差异便是这串佛珠,苏茗在掌控身体的时候会戴这串佛珠,其余的时候,他会把这串佛珠放起来,要么放在枕头底下,要么放在一个盒子里。
  事实上,这个房间是苏茗布置过的,像镜子、梳子、脸盆毛巾、书案、笔墨纸砚之类的当然只有一份,但是衣柜、储物盒、抽屉等他都是准备了两份的。方便区分二人的东西。
  像存放有【佛珠】【朴素的木簪】【白色绣青竹手帕】的储物盒便是苏茗的。
  像存放有【破损木蜻蜓】【两枚金铢】【一套不知用途的银针】【苏茗赠送的拨浪鼓】等的储物盒就是濮阳殊的。别问苏茗为什么要送他这个,问就是苏茗想送而濮阳殊也接的很开心。
  总之这并没有太大问题,在别人眼里,他只不过是有些龟毛……只是喜欢把深颜色与浅颜色的衣服分衣柜放,不同风格的东西也用不同的盒子盛放罢了。
  濮阳殊疑惑过,这样难道不会让有心之人发现些什么?苏茗摇了摇头,毕竟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夺舍的说法,他倒是从某记载疑难杂症的医典里看见了这样的病例,医生还在医术上做了批注,大概就是说这个病人经历的过往太过悲惨于是幻想出了一个人……
  别说,这还挺科学的。
  这时候,房间里的铜壶滴漏,浮箭已经指向子时,这是二人约定好的更换身体的时间。说起来,也许是换得频繁熟能生巧的缘故,二人就算不看滴漏,也能预感到这个时辰已经到来,不得不说……大概也算是生物钟的一种?
  换完身体之后,按照惯例也该睡觉了,毕竟这具身体需要休息,二人的灵魂也同样需要休息。
  濮阳殊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串紫檀佛珠,捏了捏它,似乎还能感觉到木质珠子上残存着的温度。然后,他将这串佛珠小心翼翼的推远了一些。
  “我害怕把它压坏了,或者,我有可能把它扫到地下。”濮阳殊说。
  “啊?”濮阳殊也太谨慎了一些,“这可是木质的珠子,很坚硬的珠子,怎么会被压坏被摔坏呢,顶多也就是线断了。线也不可能断的,毕竟是用冰蚕所吐的冰线所串。不然,你先用力扯一扯?”
  濮阳殊才不扯。
  他将珠子推的更远了一些,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思考,“不能,用测试线的思想去扯珠子……如果用这样的心思去扯的话,珠子一定会断开的。”
  苏茗:“……”
  濮阳殊听见苏茗久久没有言语,抿了抿唇,“哥哥?”
  苏茗才回过神来,不得不说,“阿殊,你可真是个……嗯,了不起的孩子,居然能想到这一步。”
  他直接是从这件事上悟出了人生的哲理啊,不管他有没有想到这里,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,但这已经太足够了。
  真是的,不愧是他的宿主。
  是的,苏茗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是濮阳殊背后灵金手指老爷爷的设定了。
  濮阳殊听到苏茗的夸奖,第一反应却是隐藏自己的情绪。毕竟,这样的夸奖,每一次听到都觉得有些脸热,他会觉得有些不自在。
  这时,外面却下起了小雨,用耳朵听了几息之后,濮阳殊却是立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,因为他听得出来小雨马上就会转换为迅疾的暴雨,这意味着他们的梧桐树很可能会被暴雨所催折。
  苏茗意识到了雨,却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暴雨与梧桐树的关联,所以他只意识到濮阳殊急急忙忙的穿了一件里衣便推门而出,只顺手从旁边拿了一把伞。
  小雨果然已经变成暴雨,雨丝打在人的身上甚至都有些生痛。濮阳殊连伞都来不及打开便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,哦,鞋也没穿。
  “你怎么了?为什么突然要……”苏茗不说话了,濮阳殊动作很快,他三步两步便迈到那两株小树的面前,小树只是被暴雨打了几下,枝条在风雨侵袭下有些歪斜,以至于两株树苗紧紧的贴在了一起,然后一起在这风雨中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