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峥阳此人之智,恐怖如斯。
  然而饶是如此,沈清漪脑中亦是存了些雾水,便出言询问道:“既然二爷在宫中做人质,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赶往冷宫,甚至阻挠锦绣救我?”
  楚峥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,道:“若任由这女妖将你救走,兄长岂不会因你而分心?”
  沈清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  刹那间,她便明白了其中缘故。
  柳嫣献计赵旭,表面上是要软禁楚峥宜牵制楚峥越,实际上却一早便知道了楚峥宜对楚峥越一心辅佐,对她这个会破坏大计的红颜祸水早存了不满,即便她早借为柳嫣复宠之事而将玉锦绣召入宫中,可只要有楚峥宜在此,她便永远无法离开冷宫之地!
  柳嫣是何等狠毒?!
  她想牵制的哪里是楚峥越,分明是她!
  这场博弈的真正对手,从来都是柳嫣与楚峥阳!
  即便楚峥阳料到了京中的棋局又能如何?
  柳嫣真正的目的,从不是楚峥越!
  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如何?!
  沈清漪浑身发寒,太阳穴突突地跳着。
  若是想除掉楚峥越,只要她设法拿下兵权,一切便可迎刃而解,可她此举,却像是想要蓄意挑起赵旭和楚峥越的争斗一般。
  可她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,若她想做皇后,只消除掉自己,皇后之位便是她的囊中之物。
  然而沈清漪脑中却隐隐有几分不安。
  直觉告诉她,柳嫣的野心,断断不止如此……
  而那一边,御书房偏殿的床榻上,赵旭好梦正酣。
  身侧,柳嫣睁开双眼。
  她蹑手蹑脚起身,赤着双足跨过赵旭。
  她转头看了赵旭一眼,从床边拿过一件衣裳轻手轻脚地换上,接着赤脚迈过门槛,来到正殿。
  桌案边的楠木椅雕刻着龙纹,即便是扶手亦是做的分外精巧。
  她一步步走上台阶,坐上了那雕刻着龙纹的楠木椅。
  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仔细抚过椅上精巧的花纹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眷恋憧憬。
  月色透过窗缝照在她的身上,她身上的花纹熠熠生辉,竟是明黄色!
  她身着的,赫然是赵旭的龙袍!
  柳嫣香肩半露,乌发散落,圆润的脚趾亦涂了鲜红的蔻丹,鲜艳而诱.人。
  她轻佻地用趾尖拂过桌上的奏折。
  贵妃算什么,皇后又算什么?
  虽是万人之上,可终归还是一人之下!
  提及楚峥越,赵旭不还是如临大敌一般?
  眼下楚峥越还未回朝,若他当真回朝,赵旭只怕要拱手将皇位相奉也不一定!
  那她苦心孤诣地替他谋来这天下又是为什么?
  就是等着为他人做嫁衣的么?
  与其在赵旭身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谋士,倒不如省略那些迂回曲折,让这天下之主之位给她来坐,岂不痛快?
  若她为主,楚峥越算什么,沈清漪算什么,赵旭又算什么?
  赵旭弑父杀兄,谋朝篡位,却可堂而皇之地坐上皇位,即便世人再如何怀疑,也不敢质疑他半句。
  那她呢?若她坐上皇位,莫说是那些拜高踩低之辈,只怕是天下人也不敢再出言置喙!
  她越想心中便越是欢喜,身下的楠木椅仿佛都变成了金銮殿上的纯金龙椅,而她,龙袍加身,受着百官的参拜。
  她轻笑。
  “众卿平身——”
  第235章 楚二爷英俊伟岸,却不肯怜香惜玉
  冷宫灯烛昏暗。
  微风拂过,吹的檐下破旧的灯笼晃了晃。
  借着微弱的烛光,玉锦绣同楚峥宜虎视眈眈地互望着,两人的眼中都带着戒备。
  沈清漪清晰地察觉到了玉锦绣牵着自己的手在慢慢收紧。
  楚峥宜显然发觉了玉锦绣那若有似无的杀意,一双眼不动如山,冷傲地盯着玉锦绣,仿佛丝毫未曾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是何等的美貌娇媚。
  “不必这样看我。今日既然我在此地,断不会让你救走沈清漪,毁了兄长的大计。”
  玉锦绣毫无惧色,咯咯笑道:“早听闻楚二爷是块谁也踹不动的钢板,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,我玉锦绣今日算是领教了。”
  她一双上翘的眼即便在夜色之中亦是摄魂夺魄,饶是沈清漪同她熟识多年,也会忽然在某一刹那惊觉玉锦绣是怎样的一个尤物。
  玉锦绣白了楚峥宜一眼别过头去,似是不屑理会他这种不解风情的男子似的,却在别过头去的刹那又忽然一回头,嫣红如樱桃的唇中便吐出了一根银针,飞快地朝着楚峥宜射去。
  楚峥宜只堪堪抬手,手中的刀身便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那银针。
  银针狼狈地滚落在雪地之中。
  楚峥宜挥刀直逼玉锦绣的咽喉,玉锦绣下意识将沈清漪护在了身后,却因伤口而向前微微踉跄了一下。
  她这一踉跄险些便撞上了楚峥宜手中的刀刃,楚峥宜的手腕微微一颤,刀刃便微不可见地向下一滑,锋利的刀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玉锦绣的脖颈。
  楚峥宜讥讽:“就这点本事,也敢拿出来现眼?”
  玉锦绣冷笑:“小女子不才,不过是区区孔十翼之首,平阳玉神之后。你口中兄长的岷玉斋掌柜亦是师从小女子——这些年来若非小女子的休独倚在京中伫立,暗中做了你楚家的一条人脉,还将时闲赠予了你楚家为暗卫,你以为仅凭你小小的异姓王之子,能轻而易举在京中屹立这么多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