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风破浪 > 都市生活 > 养成系祸水 > 第5节
  原来如此!
  令人心惊胆寒的真相浮出水面,尤妲窈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,她心跳快得几乎就要从喉咙中蹦出来,脸色发白着颤声质问道,
  “举头三尺有神明。
  你颠倒是非黑白,草菅人命,就不怕官府的人查出蹊跷,仕途尽毁么?”
  “哈哈哈,官府?仕途?以你这蝼蚁般的存在,莫非还奢求得到什么公道正义么?
  当今皇上不务正业,整日沉迷于木工玩乐,如今天下都掌握在摄政王手中,那你可知我前日上午在何处?我被摄政王请去在私宅中喝茶,他还夸我文采斐然,前途无量,有了这般手眼通天般的存在做我的擎天大树,我还何愁不会有仕途?
  且劝你也莫要指望官府,莫说我并未留下蛛丝马迹,就算有又如何,现在刑部的冤假错案万千,案册堆得整个刑部都放不下,又有谁会冒着得罪我这么个后起之秀的风险,去为你个无权无势不受待见的小庶女出头?”
  “……所以与其担心我的仕途,不如你先担心担心自己的性命?”
  他竟动了杀心?
  尤妲窈终究只是个闺阁女子,最多也就见过些后宅中搓磨人的手段,哪里见过这世间真正的豺狼虎豹?
  她只觉青丝根根竖起,眼冒金星,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,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,
  “王顺良,我自与你订婚后处处帮扶样样打点,从未对不起你半分,你不仅抹黑我,与我退婚,你竟还想杀了我?”
  自然是动了杀心的。
  连考三次不中的挫败,已让王顺良在追求权势的路上趋近于疯魔,他为此精心筹谋,无所不用其极,半夜三更一直追击蛰伏至此,又与尤妲窈说了这么多,总不是来特意为她解惑的。
  “区区微薄贴补,你还真当对我有天大的恩情吗?要怪就怪你自己蠢!莫非你以为这世上当真有那么多不下堂的糟糠妻么?
  只有你们女人才耽于情爱,可在我们男人眼里,钱,权,威,势,哪个不比情爱重要?不是男人不换*妻,而是诱惑不够大!”
  “若你任由你爹签下那纸切结书,若你没有开口要那五千两,若你没有跑出马车老老实实回潭州……
  或许,你还能活,可现如今,你唯有死路一条了。”
  尤妲窈一死,婚约自然而然作废,那五千两便不用给了,想必尤家为了早日平息流言,也不会再去追究死因。
  且她是自己逃出来的,弱女子在山林中乱窜,失足落崖再正常不过,尸体由野兽一啃,便彻底无踪无迹。
  王顺良做事向来拿得稳坐得定,他给眼前的女人定下结局后,倒也并不着急下杀手,毕竟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以抵抗,且他喜欢看她这惊慌失措犹如困兽的模样,这不禁让他有种能拥有生杀大权的掌控感。
  “……这世上的死法有千万种,可最适合你这副皮囊的,唯有一样。
  你放心,刚开始我会尽量轻些,也好让你在死之前,能尝尝情爱的滋味。”
  他竟意欲用强,将她蹂躏致死?
  犹如冰冷的蛇爬上脊背,尤妲窈被吓得不寒而栗,反应过来的瞬间,提起裙摆拼尽全力望反方向飞奔,喉中发出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,
  “救命!救命!着火了,山中起火了!来人啊!”
  王顺良不紧不慢在后头追赶着濒临绝境的猎物,颇为自得道,
  “这山间野路可不是官道,你莫非还指望有何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拔刀相助么?
  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,毕竟待会儿有的是你叫喊的时候,哈哈哈…”
  奸邪的枭笑声由身后传来,尤妲窈愈发慌张惊惧,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落到王顺良手中,会遭遇何等人神共愤之事,可以现在的体力,她最多只能再撑一炷香的时间……怎么办…该怎么办才好……
  上一世她就是为了护住清白而落井而亡。
  莫非此生也要为了保住名节跳崖而死么?
  不。
  绝不!
  她不该生生世世都落得那般下场!
  就在此时,天上的神仙真人好似听到了她的祈祷!
  曲折弯绕的山径尽头,以极快的速度飞驰来辆马车,黑色的骏马皮毛流光水滑,马蹄翻腾溅起阵阵尘灰,车辆造型雅致异常,四面都用丝绸装裹,瞧着华贵异常。
  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,尤妲窈绝望黯淡的眸光中,又重新恢复了光亮,她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提速搏命奔了过去,张开双臂拦在了奔驰的马车面前。
  这猝不及防的冲撞使得马车骤停,前两只马蹄高高扬起,马身几乎直立在半空中。
  “此人对我欲行不轨,想要杀人灭口,救命,救救我!”
  山谷中回荡着凄厉之声,宛若羽鸟死境前的最后一声绝唱。
  坐在车架前的车夫身型高大壮硕,太阳穴高高隆起,一看就是练家子,车夫好似并未因她的呼喊而生出救弱之心,反而警惕十足,眸光一沉,控制住了马匹之后,就将手落在了腰侧的刀把上。
  好似她再上前一步,便要立即挥刀让其血溅当场。
  生死存亡之际,尤妲窈注意不了这些细节,只想抓住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她也顾不上来者是善是恶,只捂着胸口惶惶然急道,
  “我父亲是朝廷命官官居七品,只要你救了我,无论你想要什么我父亲都会给你!只要你让我上车,将我平安送回京城,必然重金酬谢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  可惜话还未说完,就被追上来的王顺良从身后捂住了嘴,钳制得动弹不得,他扯出个极难为情的讪讪笑脸来,
  “咳咳,委实不好意思,贱内三年前就患了失心疯,时好时不好的,不是幻想着自己是高门贵女,就是觉得人人都要害她,我们原是在通天寺祈完福在周遭逛逛的,谁知她又犯病了,惊扰到贵人还请见谅……好了好了…窈儿莫闹,咱先回家……”
  王顺良是个善于钻营,手段灵活之人,乍见辆马车忽然出现也确有几分慌乱,可很快就冷静下来,脸不红心不乱的扯出了这一通虚言,眼见车夫脸上出现迟疑的神色,尤妲窈当机立断张嘴狠咬了口他的手掌,趁着王顺良吃痛的间隙,继续呼救道,
  “他不是我夫君。
  我是国子监监正尤家之女,我舅舅楚丰强是官居四品的明威大将军!呜…”
  “好好好,昨日母亲是公主,今日舅舅是将军……窈儿,你这病情真真是越来越疯魔了。”
  王顺良反应过来,将她的话又尽数捂了回去,佯装无奈柔声哄慰着,然后将其往一旁拖拽,让出条道来,
  “打扰贵驾了,我们这就走……这就走……”
  车夫见状脸上显露出些异样,不过依旧不为所动,只将头些微偏了偏,好似是做不了此事的主,正等待车内主人的指令。
  等了几息,厚重的车帷后并未传来任何动静,车夫便又恢复了张铁面冷脸,扬鞭抽在马臀上驾车而去。
  眼睁睁望着车架越行越远,犹如黑暗吞噬了最后一抹光亮……尤妲窈乌羽般纤长的睫毛微颤,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,顺着如玉的面庞滑下,低落在尘埃当中。
  饶是此时此刻,尤妲窈也并未彻底束手就擒,感受到王顺良将她往林中深处拖拽,她浑身都扭动起来,求生的爆发力惊人,使得王顺良不得不暂且松开了她的嘴,双手并用来控制她。
  她此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,吁吁弱声道,
  “我与你退婚,我在切结书上签字,我不要银钱了……只要你能放我走,我绝不将今日之事吐露半句。”
  “现在才讨饶,不觉得太晚了些么?”
  此时正到了处空旷之处,王顺良估摸着她已完全力竭,干脆将她狠狠摔在了地上,猛力扯脱了她盖在身上的薄氅。
  “外头都说你搔首弄姿,是个残花败柳,可恰恰相反,订婚这三年间,你其实连手指头都未曾让我碰过,你可知我有多馋?憋得有多辛苦?以往我身低位卑总顾忌着尤家……
  可今日,你愿也得愿,不愿也得愿!”
  尤妲窈浑身颤栗不止,她挣扎着又咬又踢也无济于事,因为根本连一丝力气也无了,哪怕摸到石块想要朝这豺狼狠狠砸去,却也只如挠痒般,反而让其更加兴奋猖狂。
  氅衣被扒下,外衫剥落,撕得一声贴身里衣也扯裂开来,一大片光洁如雪的肌肤曝在空气中,露*出红艳的肚兜,她羞愤难当,终于,彻底绝望。
  就在那只脏手伸过来,她即将咬舌自尽的刹那……
  由远及近传来声暗响,随着块石子暗器落地,王顺良的动作骤然停滞,双眼一闭,朝旁斜斜歪倒着晕了过去,尤妲窈循声相望…
  此时正是日出晨曦,生机勃勃的林海中枝叶繁茂,绿意葱茏,地上的树影随着春风微微荡漾,林中一片静谧,只有几声鸟雀轻叫与枝叶的簌簌声。
  东南处的巨岩之上,负手站了个罩着玉蓝狐毛氅衣的陌生男子。
  万道霞光透过树叶林翳的罅隙洒落,他正巧站在逆光之下,氅衣上的狐毛随风微微摆动,身周被晨光照得泛了层浅浅的金边,高阔的身型被衬得愈发挺拔,威势昂然,清贵无双,宛若天神。
  时间好像瞬间定格。
  鸟雀不再脆响,枝叶不再摇摆,树影不再飘曳,就连风儿也停止了向前。
  向死转生的尤妲窈,心脏好似在望见他的刹那才重新恢复跳动。
  扑通扑通,喧嚣鼓噪,震耳欲聋。
  是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救了她。
  否则她必然无法逃脱魔掌,必会香消玉殒在这片山林,尸体被饿兽啃成副镂空骨架。
  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后,在外男面前,女儿家的警惕与防备才慢慢溢了上来。
  茂密绒绒的绿色草甸上,妙龄少女斜躺在地,上身几乎完全赤*裸,仅有半面胭红色肚兜用以遮身,透白塞雪的后背与肩膀,甚至是胸前的半个浑圆都曝于人前……
  绿,红,白三色同时出现,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。
  她泫然欲泣的眸中尽是惶恐不安,格外狼狈地抱臂遮挡身子,浑然不知遮了这头却又露了那头,或因觉得过于羞耻,浑身上下的肌肤甚至都沁出些粉红来,透着满满的脆弱易碎感。
  正在她慌乱不堪之际,半空中传来猎猎响动声,只见那件原本已被剥落的淡青薄氅,由高至低轻柔抛落,稳稳盖在了她趋近于寸丝不挂的躯体上。
  这一刻,尤妲窈只觉她的尊严,也被重新裹了回来。
  第五章
  眼前的男子身形高长挺阔,生得剑眉星目,鼻梁高挺,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,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料在晨阳的照射下流光溢彩,加上自带着上位者的矜贵与威势,彷若天生就应该被顶礼膜拜的气场,一看就知非富即贵。
  眼看方才路过的车夫垂首揣手恭敬立在那人身后,想必他就是那车架的主人。
  可他刚刚冷眼旁观,却为何又忽然在此紧要关头复又冒出头来…
  尤妲窈细想想也理解了,毕竟这荒山野岭的,忽跑出个年轻生嫩的少女拦车求救,是个人都会心生忌惮,再加上方才王顺良巧舌如簧一通搅和,心生迟疑也是有的,他能折返回来襄救,于她来说便已是再造之恩了。
  尤妲窈先是以极快的速度将氅衣系上,将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,然后支起身子,双膝跪地,弯下瘦削挺直的脊背,额间触地,对男人充满感激,虚而无力道了句,
  “公子救命之恩,小女没齿难忘。
  敢问公子尊姓大名?家住何处?小女归家后,改日必与家父奉上厚礼,上门酬谢。”
  此情此景之下,常人见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动容,指不定还有那忙不迭狮子大开口索要谢酬的。
  可这男人格外不一般。
  他的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,好似一幅惯常被人感恩戴德,千恩万谢的模样,只薄唇轻启道了句,
  “免礼。
  路见不平,无需挂心。”
  声线冷冽清越,充满了疏离与冷漠。
  好似是高高在上九重天传来的梵音,可闻而不可近,仿若救了她,就如不费吹灰之力救下路旁差点被碾死的猫儿狗儿,是施舍,是恩赐,是赈济……更谈不上什么回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