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风破浪 > 其他类型 > 玉奴娇 > 玉奴娇 第488节
  “姑姑,你还好吗?”
  秀秀担心地看过来,谢蕴摇摇头,她哪有那般娇弱,会连这种场景都受不了,可神情却不自觉变化了一瞬,若不是秀秀告诉了她这是张唯贤,她真的认不出来,甚至她都看不出来那是个人。
  可对方却在察觉到动静之后蠕动了一下,秀秀连忙将她挡在身后:“姑姑你别怕,他身上有链子,出不来的。”
  谢蕴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,这种被自己养大的孩子保护的感觉……还真是不错。
  “嗯,我不怕……他竟然还能动。”
  “也就只能动一动了,”
  狱卒开口解释,“他现在眼睛不行了,也说不出话来,倒是有一点好处,他没再和以前似的一心求死,可能连自己是个人都忘了吧。”
  谢蕴默然,当初留张唯贤一命的时候,她真的没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下场。
  不过,都是咎由自取,怪不得旁人。
  “走吧,我们去见见故人。”
  秀秀应了一声,大约知道和王惜奴会面,会说起不少阴私,所以她接过火把,将狱卒遣了下去。
  “她就在隔壁。”
  她往前走了两步,用火把将墙上的火盆点燃,在大亮的牢房里,谢蕴看见了缩在墙角睡得昏昏沉沉的王惜奴,对方大约不大适应这陡然亮起来的火光,睡梦中还抬手遮了遮眼睛。
  借着火光,谢蕴垂眼打量着她,几个月不见而已,她和当初进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,当初忌惮她手里有解药,殷稷没有杀她,甚至还按照她的要求为她布置了牢房,可现在那些优待全都没了,她老鼠一般窝在角落里,察觉到光亮的时候,竟下意识要躲藏。
  “王惜奴。”
  谢蕴朗声开口,声音虽然不算高,可这音色大约太过熟悉,所以睡梦中的人迟钝片刻,猛地坐了起来:“谢蕴?!”
  她抬眼朝这里看过来,瞧见火光下忽明忽暗的谢蕴时,眼睛诡异地亮了起来:“你来找我了……你死了是不是?你死在殷时手里了是不是?”
  秀秀抬脚踹了踹牢房门,在刺耳的碰撞声里,她声音冷沉:“再敢胡说打烂你的嘴,姑姑活得好好的,不止姑姑好好的,皇上也是,今天来是想告诉你,皇上亲征大捷,班师回朝了。”
  王惜奴的脸色瞬间变了:“大捷……班师回朝……那殷时呢?”
  她语气逐渐高亢,“他在哪里?他答应了会来京城接我的,他答应了要封我做公主的!”
  秀秀嗤笑出声:“他当然是死了,就死在姑姑手里,头被砍了下来,尸身被烧成灰,糊在了城墙上,连渣滓都找不到了,你还妄想他来接你?”
  王惜奴浑身一抖瘫坐在地,像是被这个噩耗打击的承受不住了,殷时竟然输了……
  “那楚镇呢?他可是大周的战神,他从无败绩!”
  “他死在我兄长手里,一枪掼胸,很安详。”
  谢蕴半蹲下来,平视着王惜奴,眼底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意和仇恨:“你知道吗?因为你的那些手段,我和皇上多吃了不少苦。”
  这话听在王惜奴耳朵里却十分悦耳,悦耳到她恢复了几分神志,抬脚就朝谢蕴凑了过来,可那链子有讲究,让她根本不能站起来,想往前走就只能爬。
  但她显然不想在谢蕴面前那么屈辱,发现动不了后就没再动弹,只死死盯着谢蕴:“你们活该……老天真是不公平,明明我活得那么辛苦,明明我才该被善待,可最后我却什么都没有……凭什么?凭什么?!”
  她语气逐渐激动,恨恨抓着地面:“殷时这个草包,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他。”
  “你相信谁都没用。”
  谢蕴敲了敲牢房门,“你心术不正,迟早会落到这个下场……王惜奴,我会把你施加给殷稷的痛苦,一点点讨回来。”
  王惜奴尖锐地叫了一声:“你没有资格教训我!谢蕴,你这副嘴脸真恶心,你从小被父母疼爱,怎么会懂我这种一出生就注定会是兄弟垫脚石的人的痛苦?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?”
  “那你的女儿呢?”谢蕴冷冷看着她,“既然你过得那么痛苦,为什么还要这般对你的女儿?”
  王惜奴怔了一下,随即眼神狰狞起来:“我受过的苦,她凭什么不用受?”
  秀秀气的红了脸:“禽兽不如。”
  王惜奴却并不觉得自己不对,看着两人脸上的愤怒,她眼底闪过畅快:“我做都做了,你们能怎么样?谢蕴,你想和我讨债是吗?”
  她神情陡然一厉: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,我要你带着憋屈和愤怒,一直到死!”
  话音落下,她猛地朝墙上撞了过去。
  第849章 让她尝尝我们的喜酒
  谢蕴下意识去拦,却被牢房门挡住了去路,秀秀拉住她,满眼安抚:“姑姑无须担心,你不让她死,她死不了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,王惜奴的尖叫就传了过来,谢蕴抬眼看过去,就见她在距离墙壁只有三寸的地方被铁链牢牢拴住了脚腕,她奋力挣扎,却没能寸进分毫。
  秀秀低笑一声,语带嘲弄:“你这链子可是精心计算过的,怎么会给你机会?”
  “贱人!你这个贱人!”
  王惜奴怒骂一声,朝着秀秀冲了过来,却再次被铁链拽得摔倒在地,她嘶吼着去捶打那链子,不多时双手就被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,她却根本顾不得这些,拼了命地想要挣脱束缚。
  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
  秀秀啧了一声,见王惜奴并没有听见索性抬手敲了下牢房门,金属撞击的声音有些刺耳,王惜奴终于抬眼看过来,秀秀半蹲下来,嫣然一笑:“王惜奴,你要是真想死,有两条路可以走。”
  她摸了下嘴唇:“你可以咬舌,但太医就在外头,就算你舌头咬断了,也死不了,但你可以试一试,最多往后说不了话而已。”
  “另一条路……”她一扯嘴角,笑得玩味,“你虽然撞不了墙,但你可以撞地啊,就跪下来,一下一下慢慢撞,我保证,不会有人拦你。”
  王惜奴睚眦欲裂,“言秀秀!你这个贱人,你不得好死!你不得好死!”
  她骂得癫狂,铁链被撞得哐啷作响,眼底那狰狞的恶毒和恨意仿佛要沁出来一般,任谁对上这双眼睛,怕是都要胆寒,然而秀秀却只是眨了下眼睛,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玩味,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好戏。
  但下一瞬,她便扭头看向谢蕴,脸上冷凝深沉雪融般不见了影子,只剩了满眼的星光,亮晶晶地看着谢蕴,还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,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期待——
  “姑姑,我是不是长进了很多?胆子也大了,很可靠了,是不是?”
  谢蕴回神,看看等夸奖的秀秀,又看看被刺激的几乎要失了神智的王惜奴,心里涌起一股怜惜来,她固然欣慰于秀秀的成长,可一想到这种成长要付出的代价,她又有些怜惜。
  但她克制住了这种感受,只是抬手摸了摸秀秀的头,就如同三年前一样。
  “是长进了,也很可靠,我都刮目相看了。”
  秀秀咧嘴笑了笑,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也没有那么好……”
  谢蕴含笑看着她,察觉到那目光里的包容和怜惜,秀秀挠着头的手放了下来,脸色也逐渐正经:“姑姑,我以后再也不会拖你后腿了。”
  谢蕴抓住她的手,轻轻握了握,这三年真的是变化太大了,那个只会躲在她身后的小丫头,如今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……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她应了一声,正想再摸摸她的头,王惜奴的叫骂声就又响了起来。
  “我告诉你们,有本事就杀了我,只要我活一天,我就会诅咒你们一天。”
  她挣扎着往门口凑过来,手脚被磨出了血痕也不肯妥协,像极了一头野兽,当初进宫时的柔情似水和清丽脱尘,已经在她身上再也看不见了。
  “我会诅咒你们不得好死,我会诅咒你们家破人亡,你们的父母会饱受病痛,你们的孩子会夭折短寿,你们也会众叛亲离……”
  “住口!”
  秀秀厉喝一声,眼神凌厉,“我这就割了你的舌头。”
  她开了牢房门就要进去,却被谢蕴拉住了。
  “我和殷稷若是信命,那早就没有今天了,别让她脏了你的手。”
  谢蕴垂眼看着王惜奴,无波无澜的眼底溢出了几分怜悯,方才被恐吓要割舌头时还没有反应的人,在对上谢蕴的眼神时,却瞬间暴躁起来。
  “你别那么看着我!你凭什么怜悯我?!你们两个因为我吃的苦还不够多吗?你没有资格怜悯我!”
  杀人要诛心,谢蕴就知道这幅态度会让她发狂。
  “我自然要怜悯你,”谢蕴摇了摇头,“人都会有恻隐之心,尤其是你这样的可怜虫。”
  “我不可怜,我才不可怜!”
  王惜奴越发癫狂,浑身的铁链碰撞在一起,动作刺耳又尖锐,竟真的有种要挣脱束缚的错觉。
  狱卒听见动静慌忙跑了过来,抓着刀鞘狠狠砸了两下牢房门:“老实点,再乱动,我们就用刑了!”
  王惜奴充耳不闻,仍旧死命挣扎,就在秀秀想让人进去教训她一顿的时候,癫狂的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,她不明所以,求助地看向谢蕴。
  谢蕴的目光看向了一侧,这边剧烈的动静惊动了另一间牢房里的张唯贤,他拖着链子,蠕动着朝王惜奴所在的牢房挪了过来。
  这两间牢房中间只有一层铁栅栏隔着,借着火把不算明亮的光,众人能看见一滩烂肉正一点点靠近。
  王惜奴眼底闪过惊恐,瑟缩着往后退了过去。
  谢蕴眼底闪过恍然:“原来你怕他。”
  意识到自己暴露了,王惜奴脸色煞白:“我才不怕他,我才不怕……”
  “是吗?”
  谢蕴轻扯了下嘴角,颔首示意狱卒,“不要浪费牢房了,把他们关在一起吧。”
  王惜奴瞳孔巨颤,脸上的惊惧遮都遮不住:“不行,你不能这么做……我是后妃,我是庄妃,你不能把我和别人关在一起,你不能……”
  “放心吧,他已经不算是人了,做不了轻薄你的事。”
  谢蕴缓声开口,“我也是不想你一个人太过孤寂,才想让他给你做个伴。”
  王惜奴抬眼看过来,似是要辱骂她的,可不等开口,狱卒就将张唯贤抬了过去,察觉到附近有人,张唯贤蛆虫一般朝着王惜奴爬了过去。
  “你别过来!”
  她喉咙里发出尖锐的爆鸣,浑身抖如筛糠,可身体被铁链禁锢在原地,根本躲不开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滩烂肉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……
  “砰”的一声响,王惜奴竟真的以头抢地,将自己撞晕了。
  谢蕴回头看了一眼,“别让她死了,我还要让她好好尝尝,我和稷郎的喜酒呢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,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胃里的翻涌,不得不说,现在的张唯贤真的是太过恶心了,尤其是他爬上王惜奴身体的样子……
  不能再想了。
  她缓缓吐了口气,抬脚出了宫正司,外头阳光明媚,殷稷正沐浴在阳光下等着她。
  第850章 差点成了逆贼
  “和她有什么好说的?一根白绫了事,竟然呆了这么久。”
  殷稷快步走过来,抓住了她的手,谢蕴挠了挠他的手心算是安抚,这才跟着他的脚步往前:“处置她容易,可我想着你受的那些苦,便不想那般轻易放过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