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风破浪 > 玄幻奇幻 > 菩提脂香录 > 第66章 怨鬼所伤
  草草还在装生气:“这一点都不好笑。”
  胡源抿嘴而笑:“你这香草哪里来的。”
  “这是从我家带来的,一半种在槭树园子里,一半我留着等你死了种在你的坟头上。”
  胡源一愣,随后无奈笑道:“琴仙倒是客气,连我死后坟头草的式样都替我张罗好了。”
  草草耸耸肩:“你那么喜欢这种味道,等以后想回去看看你的小坟坡,嗅一鼻子就能从坟堆里找到自己的那个,岂不是很方便?”
  “是么?可是人死后,不是什么都没了么?”
  草草语气轻松:“不会的,你不一样,你死了什么都有了。”
  胡源自是听不懂草草说的意思,只当她脑袋瓜子又一次脱线,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  草草见他又在发呆的样子,清咳一声道:“对了,你这伤怎么来的?”
  胡源将历儿山乱葬岗那事儿大略说了一遍,他自己的猜想也是被魔狼拖下马背。草草肃着脸抱臂站在一侧,听完后想了想才道:“你这是被怨鬼所伤,这个大嘴的鬼在你腿上咬了一口。”
  胡源恍然:“原来那阵法,竟是在引鬼。”
  “先不管这些,你流了不少血,先睡会儿,我出去了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胡源也觉得极困,看着草草端着水盆出门,闭上眼正欲睡,却又听她踩着轻快的步子回来。
  草草蹲在胡源床侧,与他四目相望。
  胡源苍白的脸色透出一丝红晕:“琴仙还有什么事。”
  草草眼珠一转,调皮笑道:“还有些小事同你确认,你闭上眼睛,同意就哼一声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胡源听话得把眼睛闭上。
  “你失了不少血,我晚上叫人给你做猪肝汤吧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你先在我这儿歇着,跟着你的那些人先去客栈住,等你好些了再跟他们回去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镇上还有家包子铺口味不错,明早买些菜包给你吃。”
  胡源不知她为何说这些琐碎,他也没有显出不耐烦,只是想了想,方才懒懒道:“好。”
  “你这衣服坏成这样,等你这一觉醒来,让胡秉给你找件衣服换上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草草顿了顿,仔细看着胡源微卷的睫毛,他好似倦极,已经快要睡着。
  “那你做我徒弟吧。”
  胡源缓缓睁开眼,好笑得看着草草:“你怎么这么执迷于这件事。”
  草草泄气得站起来:“唉,你果然不好骗。我这般大费周章,当然是因为收你为徒这事儿不得不做,乃是天命。”
  “我向来不信天命。”
  “是啊,所以我很难办。”草草苦恼得摇头:“你先养伤吧,我走了。”
  “那好吧。”
  草草应了一声,垂着脑袋往外走,刚迈了一步又转过头去看胡源:“你方才说什么。”
  胡源笑意暖暖:“你说收我为徒,我说好吧。”
  草草忙回来:“你不是在骗我吧。”
  “论骗术在下不及琴仙一半。”
  草草笑着摆手:“客气客气,那也是当年跟着我师父闯荡江湖时学来的。这要讲究随机应变,多才多艺,你自然是要多学学。”
  胡源点点头,看着她站在床边手舞足蹈:“你真的是神仙么?”
  草草朝他眨眨眼:“我当然是神仙。”我这神仙位还是你给的呢。草草暗自好笑。
  “我本不信这世上神鬼之事,不过既然你是的,那也挺好。”
  草草不懂:“什么?”
  “等我死的那天,还有个师父在我坟头种草,说来也是一件美事。”
  草草想到他此生命格簿上没有姻缘,自是不会有子嗣,将来更没人给他建坟立碑,不由有些伤感。
  “这事儿你放心,我定会帮你办得妥妥的。”
  胡源不回她,怕是极累,闭上眼不再作声。
  草草方才意识到他还是个伤员,放轻了脚步退了出去。
  胡源醒来已是日落之后,草草早就炖了一大锅猪肝汤,赶紧叫黄鹂仙去热。只是胡四公子自小不吃内脏,又不好拂了草草的好意,只得勉强喝了半碗。
  “来来来,再吃点。”草草好像操心孩子吃饭的老妈子一样念叨着。
  胡源委婉地推了推碗:“不吃了,现下闻着这腥味还想吐。”
  草草没辙:“好吧,那再吃些小米粥?”
  胡源笑着摇头:“不必了。胡秉呢?”
  “他太吵了,我叫他回客栈了。”
  “嗯。不知大哥那边怎样了。”
  “你受了这等伤,胡茗自是不敢轻举妄动。等你伤势转好,我跟你去那乱葬岗看看。”草草边说着边去准备给胡源换药。
  胡源眼追着她,笑道:“万一遇到相柳那般的妖君怎么办。”
  草草回忆着星罗馆内的医书典章,在一堆药草中挑选有用的,放在研钵中仔细捻捣:“你不要小看我,我还是有脑子的。”
  胡源不答,只是用暖融融的眼光看着她。
  草草忙了一阵,听不到胡源回应,转过头来看他正在瞧她出神,有些不好意思得扯开话题:“等我们回了京城,我打算办个琴社,你今后就在里面教琴吧。”
  胡源想都不想脱口答道:“好。”
  草草停下手上的事看着他,莫名觉得窝心,她弯下身子轻手拆开包扎在他腿上的布条,慢慢拆开,将药泥敷在上面。
  黄鹂仙咚咚敲了两下门,红着脸探进头来说道:“两位神君带着司命神君回来了。”
  草草正做在细致之处,头也未抬,皱眉应道:“知道了,叫他们在外厅候着。”
  胡源接过她手上的布条,温声道:“你先去吧,我自己可以。”
  草草见他细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得包扎着,虽然这伤口已经止住血,草草还是觉得肉疼:“嗯,你细细包好了,将这些布条都用上,不然药会漏。”
  “嗯,知道,你去吧。”
  草草应了声,阴沉着脸出了屋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