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从一开始就懂得了取舍，对吗？”唐安安抬手擦去苏零脸颊上的泥污，“有关我父亲的事是你学习的一课吧。”
苏零看着唐安安的眼睛，犹豫片刻，点了点头，“唐齐博士要我保护你，所以他说，舍弃他，是必然。”
唐安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眼前‘人’下意识的过多苛求。从知道苏零是机器人开始，她便有意识的想要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他，希望他可以提供计划，找寻出路，拯救他人。
可是她忘了，他不是万能的，他有第一要务。她也忘了他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。他有常人没有的能量限制，也有最高能力限制，而她太过依靠他的强大，反而潜意识想要逼迫他无所不能了。
“对不起，零。”
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。”苏零眼前闪现出一连串的疑问，他并不能理解唐安安流露出来的愧疚和自责是因为什么，但是他知道她的情绪是因为自己。
“没什么。”唐安安摇了摇头，抬手抱住了眼前的‘人’，无奈一笑。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如此依赖苏零，依赖他的强大，依赖他的保护，还依赖他时刻在自己的身边。她仿佛在这个静谧湿冷的丛林中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内心，也看清了自己的感情，“还好，你出来了。”
“那种程度，困不住我。”苏零的心跳有些不规律，他的心脏传来了细微的‘嘶嘶’声，红色如丝线般的能量在不为人的时候已经悄然进入了他的身躯。
“是你身体里的声音吗？”唐安安仰头看着苏零，那杂音虽然细微却还是因为距离过近被她听到了。
“嗯。”
“是因为爆炸还是能量不足？”
“都不是，我暂时没有分析出原因。”苏零看向远处向着他们走来的三人，轻轻推开唐安安，牵起她的手走了过去。
……
“你早就知道了。”唐安安望向不远处闪烁着亮光的草丛，苏零正靠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四周，而艾琳何元凯则闭着双目小憩。
闫林看了苏零一眼，失笑道，“我在机械城的时候只是疑惑，直到在南城关卡看到他全身金属的时候才确定他的身份。你和他认识这么久，应该一直都知道吧。”
唐安安摇了摇头，“不，零隐藏的太好了。我是出了机械城才彻底弄明白的。”
“可是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，已经对他有感情了。”闫林看着唐安安，她望向苏零的目光温柔且平静。
“没错。”唐安安大方的承认，“朝夕相处我喜欢他是意料之中。不过，这件事确实也让我困扰了很久。”
“他是机器人，所以你困扰付诸感情的感情不会得到回应，但是又无法立刻抽身从这段感情中脱离出来。”
唐安安闻言看向闫林，他的每一句话都正中她当时的所思所想，“你好像很了解我。”
“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也是这样，明知道可能不会有回应，但还是想要尝试着让你知道。”闫林说的自然，言语间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促。他们一路上都在生死逃亡，只有进入中区之后才稍稍停顿了脚步，他一直想表达自己对于唐安安的感情，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。
“闫林，我现在并不打算放弃对零的喜欢。”唐安安对上闫林略显炽热的双眸。
闫林闻言一怔，他以为唐安安会足够理智，所以从未想过她会尝试去接受一个机器人，“可是他……他毕竟不是人类，也不会拥有感情。”
“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我们不是在一直战斗，你会不会有机会发现他的异常？”
闫林沉默下来，的确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处机械城，危机四伏，他不会见到苏零的金属手臂，也不会发现他超乎寻常的计算能力和隐藏在双眸之后的怪异能量，“或许我只会认为他是一个性格冷漠的人。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他可以拥有人类的感情。即便是他的人工智能系统进化到了某个我们无法预知的高度，那也……”
“他从明华市的时候所表达的情绪只有疑惑，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人群中学习。但在机械城，他会利用我们的言语和表情来进行身份的隐藏，他表现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担心和紧张。我们不能否定这是情感的一部分。所以，也不能否定他不会拥有感情。他在进化和完善，没有人知道这种进化是不是有止境。”
“……”闫林看着唐安安，他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彻底了解眼前的人，她的眼神平静且坚定，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，“他不受法则约束。如果进化真的这么迅速，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危险性？”
“我想过。所以我认为，他的进化需要引导。”唐安安眸中透出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之色，那是她想要对于人工智能系统进化程度的探寻，“正确的引导，或许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小危险。况且现在零一直都在保护我们，没有他我可能还在明华市，也可能已经死在了逃亡的路上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喜欢你？”
“在中心医院的时候他说了，他喜欢我。”
“他说…他喜欢你？”闫林愣住，他从未想过苏零能够表达这样的感情。这的确超乎了他的意料。
“是基于分析和参照的结论。我看了他身体的数据，所以我想，我可以尝试去引导他的进化。”唐安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，这些话她一直保留在心里，因为说出来，苏零也不会懂。但是现在她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，似乎底气和动力都更加充足。
闫林苦笑开口，“从刚才到现在，你就没想过考虑过尝试接受我吗？”
“抱歉。”唐安安目光真挚的望着身前的人，“你很优秀也很有能力，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。但是我清楚自己的内心，也清楚自己的感情，所以在我尝试失败之前，不会放弃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闫林轻叹一声，随即笑道，“我私心希望你尝试失败，毕竟这样我还有可能被你纳入选择的范畴。不过我也希望它能够真的给你情感上的回应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