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风破浪 > 武侠仙侠 > 背靠神君好乘凉 > 第53节
  凉玉环视一周,指着盘里的栗子,“这个吧。”
  他忍俊不禁,清了清嗓子道:“招魂一事,朗月若算计凉玉,从今往后,吃一颗栗子便爆一颗。”他睁了眼睛,“这样可好?”
  凉玉笑道:“合作愉快。”
  翌日清晨,凉玉收到朗月送的名录。“八卦阵内乃八位花仙,分别为海棠、月季、红掌、金菊、栀子、芍药、瑞香、丁香,分列乾、坤、震、巽、坎、离、艮、兑八位,温玉做引,站在阵中,季北辰于子时开始对月招魂,站在阵前上首。一魂一魄为祭,藏处不详。”
  她沉吟片刻,拿笔在金菊下面画了一道线。“小软……”
  这个花仙她还算熟识,先前年岁尚小,又不得重用,如果没有大的变故,她应当是最好操控的。
  只要将小软从巽位换到震位……
  不对,她蹙起眉头,时间有限,她应该找一个更加便捷、一蹴而就的法子。届时她要分心对付季北辰,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这八个花仙的站位。
  她有些烦躁地在屋里踱步,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,她从柜子里抱出盒子来,从剩余的六个纸人中取了一个向上一抛。
  纸人慢慢显了形,浮在空中,晃晃荡荡。
  “做一个镜面我瞧瞧。”
  纸人歪了头,似是没听懂,良久,空中出现一面巨大的铜镜——跟她梳妆台上那把一个模样。
  凉玉哭笑不得,叹了口气。她咬破自己的指尖,将血滴在纸人上,回忆着年幼时母亲教她念过的那些复杂的术。
  可惜她学艺不精,这样一试,也不知到底行不行。
  凉玉从书房走出时已是黄昏,绯红的云霞渲染了整个天际。偏房里司矩的睡颜宁静,凉玉冰凉的手覆在她肩头,“阿矩,本殿此去,要完成你上一回没做成的事。”
  床上的人仍在睡着,一张沧桑的、陌生的脸,面容蜡黄憔悴。她伸出手为她掖了掖被角,“倘我不能全身而退,阿矩你要好好的,等着哥哥接你回家。”她叹一口气,以指为笔,快速勾画,在空中绘金字符文:“司矩听命:本殿敕令,如返天界……”
  空中荡漾的金字顺着凉玉指尖,化作一道眩光,流泻进司矩肩头。
  第48章 夺魂(下)
  月亮缓缓浮现,流动的烟云似轻纱。
  花界是天宫和人间的交界,望天树上,圆月比人间看来大了几倍,月色莹白中有些微灰蓝,如同装点玉盘的花纹。
  少女的裙摆上用银丝线绣有团簇的菊花,随着轻而急促的脚步微微摆动。
  “这位姐姐?”斜剌里跳出个黑衣少年,她被惊得退了两步,下意识地以袖挡住嘴,一双圆圆的眼睛倒映着月色,满是惊慌。
  “别害怕。”少年的眸子弯弯似月牙,指了指自己,“我不是坏人。”
  少女打量他半天,不再发抖,眼里却还是惶恐不安,声音怯怯细细的:“你是……谁?”
  “我是月宫的仙,听说你们花界今夜要成大事,故来相助。”
  她脸色顿时吓白了,手指把袖子攥得湿成一团,抖了片刻,又镇定下来:“可是,广寒宫只有……姮娥姐姐和玉兔,断没有你。”
  少年展开折扇,一双梨涡衬得他笑容极其无邪:“姐姐长居花界,天宫有多少仙,你恐怕不清楚。”他身上自带一股无害的蛊惑味道,用折扇挑起她的下颌,“脸儿都白了……”他越说越轻柔暧昧,唇齿间都是缠绵,“难道是在下太丑了,把这么可爱的人儿都吓着了?”
  少女哪里见过这样的登徒子,脸色涨红,抬头望一眼月,几乎要哭出声来:“这位仙君……小仙,小仙有要事要办,耽搁了时辰……可就不好了……”
  “这样啊。”他侧了身子,含笑道,“那姐姐自去。”
  少女腿脚酸软,急忙提起裙子要跑,冷不防肩上被折扇轻轻一敲,“小软。”
  他口齿清晰,一字一顿。
  她定在原地,两眼瞪圆,头顶一团紫色的雾气,小蛇一般慢慢向下盘桓,走过了她的脸颊,隐在她衣襟里。
  “果然是个胆小的丫头。”他脸上十分不屑,一把折扇轻柔地扫过了她僵住的脸,将一块令牌塞进她袖中,“可惜再小心,沾你一缕气息,也能制得了你。”小软的眸子里一抹紫色,慢慢活转过来,只是有些呆滞,提着裙子,接着跑远了。
  “怎么回事……”
  “不知道……”
  “你也是得了手令来的?”
  “嗯……记得上一回是直接去星寸台,这一次,怎么先教我们往这边来了?”
  “嘘……既然来了,记着规矩,还是小心些,见机行事吧。”
  此言一出,望天树下,嘈嘈杂杂的声音慢慢安静下来。一连五六个人影,纷纷朝远处张望。
  影影绰绰中,一个人影临近了,有人叫了一声:“小软?”
  小软缓缓走近,月光打在她洁白的脸上,她面色平静:“诸位姐姐都到齐了?我们走罢。”
  有人脚步迟疑,叫住她:“等等,你带我们去哪里?”
  “星寸台呀。”她无辜地转过脸来,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,“诸位姐姐请看。”
  同样规格的令牌,她上面的字却比旁人的多出几行,几人默默看着,面色复杂。
  月季与丁香几个耳语:“此前两次都是流觞,这回突然让金菊替了流觞,可见她是殿下的新心腹,自然比我们知道得多一些。”众人交换了眼神,跟在她后面快步离开。
  夜色渐深,圆月在云雾间慢慢显现。星寸台上乳白的玉柱林立,在皎洁的月光下,莹莹闪烁,台面光滑如镜,有淡淡的雾气时聚时散,沾染了他的袍角。
  季北辰立在当中,台下摆阵的人还未到,偌大的天地间,只他一人负手而立。
  透过阑干,看得倒远山曲折的轮廓。树丛像蛰伏的野兽,一排排蹲踞在远方,毛发倒竖。
  星寸台上偏于阴冷寂寥了些,以往时候,凉玉是很讨厌这里的,更也不许他来。她总是喜欢一些艳俗的热闹,乐此不疲,还要拉着他一起,让人满心厌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