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风破浪 > 都市生活 > 洇(3PH) > ①②重游
  破晓时分,他回房间勉强睡了两个小时,醒来时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,反应过来他没在身边,坐起来拿过了手机。
  处理完一些必要的社交信息,打电话叫了早餐上来。
  誓洇起床时,闻到了早餐的香味,忽然很饿很饿,昨天胃里什么都没有,半夜又做了那么久,全凭精气吊着。
  简单洗漱好,他坐到餐桌上。
  谢惟燃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,看见他不远不近地坐下,垂下眸子将翻涌的情绪一一压下去。
  餐桌上莫名地安静又和谐。
  谢淮光顶着一头凌乱的发起来,顾不得洗漱就坐到餐桌上。
  “我昨晚喝醉了没有说什么话吧?”
  誓洇喝了口热玉米汁,勾唇一笑。
  “你啊,喊了一夜的学姐。”
  谢淮光自觉丢脸地抹了一把脸,端过拌面来吃着。
  誓涟起得稍晚些,洗漱好他才走出房间,餐桌上只剩下谢淮光。
  “他们人呢?”
  他坐下来,端过仅剩的那份吃的,还有些温热。
  “哦,外面晒太阳去了。”谢淮光喝完最后一点汤。
  “涟哥你慢慢吃哈,我也出去晒晒太阳。”
  誓洇站在阳台上半靠着阳台,沐浴在阳光里,一双含情眼脉脉地望着远方。
  这个时候,他浑身都有一股若即若离的飘渺,好像下一秒,就要腾云而去。
  谢淮光远远地站在另一头,下意识地想伸手去触碰。
  “哥!”谢淮光叫了他一声,将他拉了回来。
  “吃饱了?一会儿你们还去哪里吗?”
  谢惟燃对着谢淮光说话,誓洇转过身来,看谢淮光。
  他们昨天有商量过,回母校看看。
  谢淮光对着谢惟燃说了什么,谢惟燃拍了拍他的肩膀,看样子,是又要同行了。
  晒了好一会儿,有些乏了,誓洇转身回屋。
  谢惟燃同谢淮光说完话就进了屋,似乎是要和誓涟商量一会儿的出行。
  谢淮光扑到誓洇身上,显然很是高兴。
  “誓洇!我哥他说开车带我们去!”
  这一扑,刚好碰到誓洇的肩膀,肩膀压了些重量,腰也跟着颤了一下。
  誓洇疼得手指蜷了一下,谢惟燃刚好看过来。
  “啊……那挺好的,不用挤大巴了。”
  誓洇脱口而出的痛呼立刻转为惊喜,煞白的脸色却没有逃过谢惟燃的眼睛。
  连誓涟探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清不楚的询问。
  誓洇只好就着谢淮光还挂在他身上的姿势,将他朝外面带。
  “那换换衣服准备走吧,路上远,我想补个觉。”
  下电梯时,誓洇站到角落里,身旁是誓涟,前面是谢惟燃和谢淮光。
  誓涟伸了一只手过来给他捏了捏腰,出电梯时才放开手。
  一出电梯,谢惟燃先去开车,誓家兄弟站在电梯门口。
  “一会儿给你买点药擦,下次我会注意。”
  誓涟抬手抚着他后脑勺,很想弯腰下去亲一亲他,喇叭声将他唤醒。
  车已经开过来了,誓洇会晕车,坐了前面,誓涟和谢淮光坐在后面。
  谢惟燃将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收回来,发动车子。
  去凤凰城要开两个小时,誓洇上了车就专心睡觉。
  谢惟燃放着舒缓助眠的音乐,开了空调,一时车子里都昏昏欲睡。
  谢惟燃才睡了两个小时,因为要开车,不得不强打起精神。
  誓洇才睡了半个小时,醒了就望着窗外,完全清醒过来才将目光看向谢惟燃。
  “前面歇一下,换我来开吧。”
  谢惟燃机械地眨了眨眼,嗯了一声,上了休息区。
  誓洇的车技很好,开得也很平稳,谢惟燃一上副驾坐下就阖眼睡着了。
  此前明明很困还强撑着。
  快进城区了,大家伙都醒过来。
  城里喧闹的叫卖声音乐声唤起了昏沉的意识,人潮拥挤中一辆白色宝马缓慢地行进着。
  誓洇开得很耐心,谢惟燃趁着堵车的空档,下车去买了几瓶水回来。
  “今天周末,人有点多。”
  给誓洇的水他拧开盖子,放到他手边。
  好在有交警指挥交通,一会儿就从人群里开出,驶入去母校的环湖路。
  这边一到放假就没什么人,熟悉的风景在窗边一闪而过。
  车子停在学校外的停车场,誓涟和谢淮光下了车,先去门卫那里问能不能放行。
  誓洇闭了车子发动机,拿起刚才开的水喝了几口。
  谢惟燃出其不意地凑过来,姿势很别扭,吻技又很成熟。
  誓洇被他带着,吻得目光潮红,喘声连连。
  谢惟燃最后在他下唇咬了一下,随即若无其事地放手。
  誓洇手里的水因着刚才的晃动撒了一下,他低头找了点纸巾擦拭。
  再一抬头,誓涟已经和谢惟燃走了回来。
  “可以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
  进门时路过荣誉榜,四个人的照片都遥遥地排在前面几行,怪不得门卫肯放行。
  誓洇路过照片墙,对着自己的照片驻足看了一会儿。
  照片上的少年显得青涩又稚气,这是校牌上的照片,用了三年。
  谢淮光专门去找学姐的照片,仔细地拍下来,像是见到本人一样,傻乎乎地乐呵。
  谢惟燃和誓涟也停在荣誉墙前,指着几个熟悉的脸,说着他们几人在大学的事情。
  誓涟和他们很熟,几个大学间有项目交流,他偶尔会和其中几个碰上面吃个饭。
  站得差不多了,几人继续往前走,路过颁奖台,这里每年都会站上一批人,接受学校和政府颁发的奖励,迎着台下那么多双羡慕又敬仰的眼神。
  颁奖台往上,是一片广场,左右两侧各有一棵参天大树。
  清晨的时候,大家都来这里背书记单词。
  广场再往上走,是高一教学楼,往左走,是高二教学楼,右边单独的一栋,是实验楼。
  高三的教学楼连着高二教学楼,在最边上,尤其安静。
  这里的记忆,也是最深刻的。
  走廊的一侧面朝青山,晨读伴着鸟叫,雷雨伴着晚自习。
  青山未改,只是目送一批又一批人,来的来,去的去,如如不动。
  四个人都默默面朝青山,这一刻,才好像真的阔别青春年少。
  都在没有准备好离别的年纪作了告别,真正的告别却是像这样三两结伴重回故地,在现实和记忆的重合里,轻声说了再见,再也,不见。
  从学校出来,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,于是谢淮光又提议去喝酒。
  至于去哪里喝,谢惟燃拿了主意。
  回去的路上谢惟燃开车。
  誓涟对于谢惟燃提议去他家喝酒这件事,心里总有些退却。
  那里也有很多他们在一起的回忆,去那里会让他心里有凌迟一般的钝痛。
  誓洇却很明白,这是谢惟燃单方面对誓涟的惩罚和报复。
  谢惟燃提前打电话回去说了要带朋友来家里吃饭,到家时饭菜都备好。
  谢淮光积极地拿碗拿筷端杯倒酒,这一层里只有他们四人,楼下的是保姆和厨娘。
  谢惟燃父母都很忙,不像谢淮光的母亲,为了督促谢淮光上进选择留在家里,时刻照管他。
  誓涟坐在谢惟燃对面,显得情绪很低落,誓洇和谢淮光时不时聊两句。
  “誓涟,你来一下,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  谢惟燃站起身,朝他房间的方向走去。
  誓涟站起身来,跟着去了。
  余下谢淮光和誓洇,两人对视着,目光不言而喻地有些意味深长。
  “他俩……没戏了吧?”谢淮光斗胆开了个头。
  誓洇夹花生米的手一顿。
  抢男人的戏?
  “不知道,你觉得呢?”
  不确定的事情,就把答案抛给提问的人。
  “我觉得……他俩至少还得纠缠个三年五载。”谢淮光一副我最懂的表情。
  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自信啊谢淮光?
  誓洇摇了摇头。
  不是他不信,而是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,三年五载短了。
  谢淮光还想同他再争执两句,两个人都一前一后地出来。
  看神色,是说开了。
  誓涟也没有那么沉重了,两个人好像又恢复如初。
  誓洇从谢惟燃那里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,他这又是担心个什么劲啊,担心担心自己吧。
  如此自嘲地想想,誓洇嚼着花生米。
  说好要喝酒的,最后醉了的只有谢淮光自己。
  剩下三个人,比没喝还清醒。
  将誓家兄弟二人送上车,谢惟燃低头发了条信息,随后才上楼将谢淮光扶回他家。
  两家就挨在一起,把谢淮光送到房间,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。
  誓洇:到了。
  谢淮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有一会儿。
  随后誓涟的消息跳出来。
  誓涟:谢谢你,惟燃。
  谢惟燃点进和誓洇的聊天框。
  谢惟燃:?
  誓洇:.
  谢惟燃:~
  誓洇:、
  谢惟燃:~
  誓洇:.
  两个人的加密聊天持续了好一会儿,谢惟燃才回到誓涟的聊天框。
  谢惟燃:回上海的时候提前和我说。
  誓涟:好,到时候再约。
  此时誓家。
  誓洇坐在沙发上腿上摆着微型电脑,正噼里啪啦地输入,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。
  誓涟刚从房间换了衣服出来,看见誓洇在忙也没好去打扰他。
  低头回消息的功夫,誓洇已经打完一堆代码,将电脑放在手边,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。
  誓涟见他忙完了,这才挪过去,替他将电脑放到桌上,屏幕上运行代码绿油油的一片,光线稍暗,映出了对面誓洇的脸。
  誓涟手搭上他的腰,力道刚刚好地揉着,嘴里柔声问着,“累不累?”
  誓洇的目光从代码上移到他脸上。
  “妈说她什么时候回来?该煮饭了吧。”
  誓涟凑到近得不能再近,亲昵地亲了一口他的嘴角。
  “过几分钟。”
  誓洇挪开了身,扭头进了厨房去煮饭。
  只有不是在床上挣脱不开,他对誓涟的态度都可谓冷漠无情。
  誓涟吃了瘪,转而把注意力放到誓洇的手机上。
  聊天栏里,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。
  有他,谢淮光,陆飞,还有一些工作群交流群。
  好友栏里还躺着一个谢惟燃,上次聊天是,去年六月,他毕业聚会喝醉的那天。
  谢惟燃:你哥喝醉了,地址………
  誓洇:好的,我马上赶过去。
  誓涟返回聊天栏,点进和自己聊天的那一栏。
  誓涟: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?
  那是他高考完以后不知所踪时誓涟发给他的消息,他没有回复,之后几天自己回来了。
  煮好饭切好菜,誓洇出来时看到自己的手机在他哥手里,脸上表现得一点也不意外,甚至是意料之中。
  不过手里还是及时把手机抽回来。
  “你做什么?”
  誓涟收回手,似乎没有被抓包的窘迫。
  “你有什么我看不得吗?”他的目光火热,意思很明显。
  誓洇把手机放回口袋里,坐到电脑前继续输入。
  誓涟还想凑过去时,母亲回来了。
  她今天约了姨妈逛街,买了几件衣服,很是高兴。
  回来看到两个儿子都在,更高兴了。
  “誓洇啊,好点没有?我去热菜,很快就好。”
  誓涟起身给她接住东西,“妈,你歇一会儿吧,他好多了,我去做就行。”
  厨房里誓涟挽起袖子热菜,客厅里除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,还时不时有母亲和誓洇的交谈声。
  誓涟忽然觉得这样很好,很好很好。